食姜舞

少年事,一生心动。

【真箐】经年


已是薄暮时分。
云梦大泽中有舟曳曳,白篷的船顶木色的船身,皆被染成落日的赤色,浩浩烟水一波俱红,实是蔚为大观。
青年躬身行礼送别了几位紫衣使者,容貌清俊,端得是仪态万方,已然褪去了少时的稚气与跳脱,眉目间却依稀存着些许爽朗,可见当年意气风发。
送离了几位江氏使者,连日的忙碌便可告一段落。
卸下重担的青年不由长舒一口,只是浊气尚未吐尽,苑内便传来咣当巨响,似是锅碗瓢盆全都造了反,桌椅床凳一气儿翻了天。甫听清是何方位,欧阳家的少主霎时面色全白:
——“阿箐姑娘!”

入目的情状,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。
木几仰面翻到,置于其上的茶盏一同碎成了满地瓷片与水光,黛青的纱帘亦遭其罪,颓然垂下,一副欲断未断的将息模样,不忍卒看。
这些已有仆从打点收拾,欧阳子真的关注不在乎此,一双眼急切地搜寻着,终于在苑内的角落里瞧见了那抹翠色的身影。
少女应是被侍从扶起的,裙裾微乱还沾着些尘土,手指紧绞着衣角,面上三分惊惶七分无措,难以名状的酸楚似针尖一般,蓦地刺入青年眼底,心上麻麻的,没来由地涌上几许凄然。
走近时不由放轻了步子。
“阿箐姑娘……”刚唤出口,欧阳子真便在心里大懊:这声如蚊蚋,哪还有半分大丈夫的洒脱之感?思绪乱腾腾一片,又是匆匆发语:“没有受伤吧?”
言罢又觉唐突,青年恨得直骂自己。
“没事……”

经义城一役已是五年有余,宋岚道长携两只锁灵囊,收集散落四方的魂魄。秀水灵山温养之下,锁灵囊日渐充盈。
机缘巧合之下,竟是阿箐先返人世。
宋道长毕竟不是晓道长,一介凶尸之身,如何顾全阿箐感受。思虑再三,或许有些不妥,但将阿箐安置于一地长住,好过随他奔徙,白白受这风尘之苦。
只是白雪观早已不复存在,举目再无故人。

欧阳子真恰在江家,听闻此事,血气腾地涌上脸颊,反常之极着实将金凌等人吓得不轻。一顿话说得颠三倒四结结巴巴,好在没被含光君禁言。
向来没个正形的夷陵老祖在小辈面前亦是本色,狭促地眯起眼上下打量起来。忆起当年义城中那位真性情的少年,经年之后竟是恳切,情深无两,随即不加掩饰地笑开了:
“那可得看人家小姑娘的意思了。”
阿箐是孤女,自小在街巷中滚大的,耳聪目明得很。仇人已死,一心所盼便只有晓星尘。侥幸捡回一命,怎么好意思再当个拖油瓶一直攀着宋子琛道长呢?
在哪不是等。

言归正传。
欧阳子真知道,阿箐心里到底是委屈的。回答的声音轻轻的,掩饰不住的落寞。平日里拘束着手脚,总是垂着眸子不肯正眼瞧人。便是那时,鬼雾重重的义庄中,那位棺椁之上晃着脚的魂体少女,也较此刻精神几分。
不免有些丧气,但仍是试探着开了口:
“阿箐姑娘……”
又是这一句。阿箐忍不住去瞧,不想这一抬头,便撞上了一双极为清亮的眼,眼神清明,直教人心颤。
“阿箐。”
少女一愣。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,她的名字。
“……我知道你不愿意,又不好拂了前辈的面子才留下的。”阿箐张了张嘴,终究是没有言语。
“是我不好,我太勉强你啦……”青年面色微赭,努力勾了勾嘴角,可惜成效颇微。“没关系的。”
“我知道,你一直挂念着晓道长……我…”欧阳子真挠头,竟也忘了不好意思了,望着白眸的少女,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,“……我最近也算是散人一个,要是不嫌弃的话,可以试试,应该能追上宋道长。”
“其他的,再说吧。何处合你心意……”

“这里。”
沉默许久的少女指尖一点落在青年眉间,堪堪截住了话头。阿箐看着青年双颊怒晕,眼角眉梢挂上讶然之色,心里闪过一丝得意。
少女吸了吸鼻子,唇角弯弯:“这里,和道长有点像。”
“但是呀——”欧阳子真怔怔地看着,少女如花面容上带着狡黠的笑意,前所未有的鲜活灵动。
“道长比你好看多了!”
像某种伶俐的动物,舔着爪子直晃尾,末了伸伸懒腰,迈着轻快的步子跃上房檐。

“啊?”
若是此时蓝景仪等人在场,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:直眉愣眼的欧阳子真,要多傻要多傻!
阿箐也不例外。少女皱了皱眉头,半晌吐出一句:
“笨。”
丝毫不顾虑这是欧阳家的地界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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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有那么一些些病句……要体谅一下闽南人的语法啦(正色)。
我的锅我的锅,一定努力改正!
私设满天飞又ooc,略。
阿箐真可爱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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